育儿路上,你在“击球”还是“接球”?
长沙的空气湿漉漉的,到处都是雨,到处都是慵懒,到处都是闲愁。感觉下雨天和这部温情又慢调的日本老片《Like Father Like Son》,(中文译名《如父如子》)特别搭。
影片开头展现的是一个堪称完美的三口之家:住在高级公寓,爸爸是社会地位颇高的建筑师,妈妈是幸福的全职太太,孩子也马上要步入重点学校……这多么符合我们中国的价值取向。但,剧情狗血了!以下情节请自行代入:如果你发现,这个你爱了6年、养了6年的孩子,其实并不是你亲生的。因为医院抱错了孩子,现在,你需要跟另外一个家庭——一个在社会底层生活着,拉扯着3个孩子,吃回炸鸡薯条都觉得奢侈的家庭彼此交换孩子,你会如何选抉择?
01 孩子丢过来的“球”,你get到了吗?
万般挣扎痛苦纠结后,再不舍,孩子也是要换的,因为这是故事真正的开端。一个物质生活贫乏的孩子,瞬间被升级了各种装备,从此“赢在了起跑线”;另一个原本生活优渥的孩子,瞬间被“费尽一身功力”,奋斗多少年也是枉然,你一定是这么以为的对不对?多少年来,你以为优越的物质是孩子成长的必需品,于是奉行着这样的价值观摸爬滚打,不惜头破血流,早已超负荷,却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个装置叫“刹车”。你这样一厢情愿,可问过你家孩子?
精英家庭必有一位高要求高期待的家长,所以当琉睛(原卖电器家的小孩)进入这个家庭后,爸爸给了他一张纸,上面写着:
不咬吸管
每天学习英语
坐着上厕所
一个人安静地洗澡
每天只能玩30分钟游戏
叫我们爸爸妈妈
就像天庭里那群迂腐的神仙要把孙悟空那扔进炼丹炉时一样的心情,良多想做的就是把这个浑身反骨的孩子丢进熔炉,重新塑造出一个全新的,符合精英家庭特征的6岁孩子。如果我是那个孩子,想必我在瞠目结舌之余会见了鬼似地扭头就跑,所以琉睛也很有杀伤力地问了一句:“为什么我要叫你们爸爸妈妈?”
是啊,无论是意识层面还是行为层面,你们都不接受我,我为什么要叫你们爸爸妈妈?
日本人酷爱棒球。对日本人来说,棒球最重要的动作不是击球而是戴着手套接球。琉睛是个不错的“投手”,他不断地将自己的球抛给现任父母,他在浴室的镜子上用牙膏画了一个奇怪的人;他画了一张原来父母的画,在上面写着爸爸妈妈,他在庆多的钢琴上制造“夺命魔音”……可惜,他行为背后的原因良多夫妇看不到,自然也接不住琉睛扔过来的“球”,而是将这个“球”重新打了回去,所以琉睛没办法喜欢这样冷清清的家,这样老学究般的父母,逃回了“热气腾腾”的“自己家”。
02 育儿,不是“击球”,而是“接球”
去年的某一天,外出讲课的我把达达放在外婆家“托管”了一天。待我接他回家时,发现他的情绪明显地不对,外婆跟我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依然是两兄妹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纷争,外婆说她看得出来达达特别伤心,所以安慰了他很久,但我看得出来,他虽然如往常一般做着自己的事情,这件事在他心里并没有过去。
在回家的车上,我跟他坐在后排,问他:“达达,妈妈看到你今天有些不开心,愿意跟妈妈聊聊吗?”
“我讨厌妹妹!”突如其来,他情绪激动地大声吼出了一句!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一惊!还没来得及去体味心里的感觉,就首先意识到,达达向我抛了一个“球”——如果我只看到抛过来的这个球,并厉声呵斥他不该这样说妹妹,我想,我就成功地离他越来越远了,可能这个孩子未来有什么委屈的事情,都不会再轻易向我开口。所以我庆幸自己接住了这个球。
就如同《如父如子》这部电影所传达的:育儿的过程不是“击球”,而是“接球”。作为父母,我们不是要把孩子的特殊和要求打回去,而是要学会接受孩子的独特和不同。
社会精英良多的妻子一语道破真谛:“当你知道庆多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你知道你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你说‘早该知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说的这句话!”早该知道什么呢?早该知道庆多不能像我一样优秀,早该知道他不能像我这样努力,早该知道他弹钢琴一定会弹得不好……都是因为他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或许良多从来没有发觉,自己从来没有从心里真正地接纳过庆多。而是一次次将庆多的球打了出去,所以当他看到曾经的爸爸良多来“他家”接琉睛回家时,误以为是要接他回家,毫不犹豫地躲到了柜子里……
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他们会不断地向我们抛“球”,而作为父母,我们通常的做法是看也不看就扔回去,或者接过来扔在一边。许多时候,我们都没有意识到,这是孩子在努力地朝我们发射信号:爸爸妈妈,我需要爱,请好好爱我。
03 做“敢接球、会接球”的父母
如果孩子又朝你投球了,你该怎么做呢?
回到那天的我和达达。我感受到他铺天盖地的愤怒,也感受到在那愤怒的背后,其实是浓浓的委屈和被忽视。于是对他说:“来!我们抱抱!”他爬到我膝盖上坐着,把头埋在我的肩膀里,许久都没说一句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开始向我倾诉:“今天发生了两件不高兴的事情。一件就是那把手枪明明是我赢的,可妹妹非要换成她喜欢的玩具,我觉得太不公平了!第二件就是我真的想睡一下觉,只能跟妹妹共用一个枕头,我已经只睡了枕头的一小角了,妹妹还是发脾气!”说完,他趴在我腿上,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抚摸着他的头发,然后说道:“我看到你很生气,很委屈,是因为你好不容易赢了那把手枪,心里想:这下可以不用求大人买,就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手枪了,可妹妹却一定要换成自己喜欢的娃娃。你觉得特别失落。你希望妹妹能去把娃娃退了,把你赢的小手枪还给你。”
听我这么说,他低垂着头,仿佛内心正波涛汹涌,果然,紧接着,他就大声又生气地说:“我是真的想睡觉!这么大一个枕头,我只睡了这么一点点!”他在空中比划着,想让我明白他的处境,“可妹妹还是不让我睡!我真的很讨厌她!”
他再次强调“讨厌”,我想好好地接这个球,并没有反驳他,想了又想,才开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在我小的时候,我也曾经很讨厌舅舅。”他突然把头抬起来,眼睛亮晶晶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我点了点头:“舅舅比我小三岁,总象个跟屁虫似乎的爱跟在我后面,尤其是当我的好朋友到我家来玩的时候。我不想让他进到我的房间,因为他总是爱捣蛋,所以我会把他关在门外,可是他每次都会去找外婆告状,说我不带他玩。我烦死了!”达达一脸同情的看着我。我继续说:“没办法,我只好带着他玩。可是他总是喜欢欺负我同学,就像这样……。”达达被我逗得东躲西藏,而且终于发出了今天自我见到他的第一次爽朗的笑声。
“所以那时候,我也像你现在讨厌妹妹那样讨厌他!但是,你觉得我跟舅舅现在的关系怎么样?”
“很好呀!……不对,不好!”他似乎有点弄糊涂了,以前讨厌他,现在难道还能变?
“是啊!就像你看到的,现在我跟舅舅现在的关系很好喔!你要知道,每次你半夜三更发烧要上医院,每次都是舅舅陪着去呢?他第二天可还要上班。他愿意这样做除了他很爱你,更因为我和他是亲兄妹。这是改变不了的血缘关系。”
达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达达你想想,如果有一天,你跟妹妹上同一所小学。你看到她被人欺负,被人推倒在地,在哭,看到你还叫你的名字:达达哥哥,他打我!你会怎么做?”
“那我当然会去帮她呀!”达达想也不想地就回答道。
我什么也没说,微笑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被调换到平民阶层的庆多又如何了呢?他的物质生活贫乏了,可他的玩具坏了会有爸爸把它真当一回事儿地修了,他“想家”的时候,有妈妈用“游戏力”方式安慰他了,每天洗澡的时候不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了,他和爸爸还有弟弟一起挤在一个特别小的澡盆里泡澡,爸爸就是他的“真人喷水玩具”,他可以带着弟弟妹妹去探妈妈的班了,探班结束妈妈总是会请他们吃很多好吃的……这个家里,似乎没有那么多规矩,也没有那么多要求,他们允许庆多成为他自己,而不一定要成为跟爸爸一样的人。一切都自然而然,并且热气腾腾。
听说斯皮尔伯格和妮可·基德曼都被这部电影感动得一一塌糊涂,但我想,不同的人会看到不同的东西:孤独寂寞的灵魂会悟到生活其实需要那么一些些热气腾腾,高压状态的城市精英会看到生活不是任务,疲于奔命的爸妈会看到孩子需要的陪伴是什么样子的,而我,看到的却是关于爱与接纳,这是每一个父母必修的重大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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