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三)
不知不觉中育红班就过去了,我上一年级了,为什么要强调我呢?因为有许多人继续留在育红班揍人或者挨揍,我算是脱离苦海了。上一年级,待遇也有了极大地提高,有课桌和板凳了。课桌极为简陋,就是五六个人共用一条时宽时窄、凸凹起伏、有疤有痕的木板,长年累月的磨蹭,光滑到油光发亮,两头搭在石头瓦片垒砌的支柱上,摇摇欲坠,可惜我当时不知道纳兰性德的诗,“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否则,一定觉得富有诗意。板凳是一条同样凹凹凸凸、歪歪扭扭的窄木板,两头搭在摇摇欲坠的石头柱子上。上着课,不知道谁用力猛了,“轰”地一声,摔个仰面朝天,大家哈哈大笑,教室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教师的待遇也是今非昔比,起码讲台上有个破桌子,能放书、放粉笔、放黑板擦。
教师是王大贵老师,语文数学都是他一个人教,后来增加了自然、地理、历史,还是他一个人教,究竟有没有地理这门课呢?我记不清楚了,我对地理一向讨厌,能模模糊糊记得有这么回事儿就不错了。王老师大高个子,身材单薄,有些微微驼背,黑瘦面皮,笑容满面,和蔼可亲,不过,有时候你犯事了,也要拿小木棍子敲脑袋,后来班长偷偷给他扔到窗户外面去了。
我最喜欢的课程是语文、历史、自然,语文起初是学字母,然后是拼音,再然后就是看图识字了。说实话,真如做梦一般,我真无法想象用方言怎样拼音,当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来了。像王守仁的《瘗旅文》,陶弘景的《瘗鹤铭》,其中“瘗”字,我历来说读作“li”,直到打不出字来,才知道应该读“yi”,当然这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有正式课文以后,就开启了程序化的教学模式:生字、解词、课文分段、段落大意、中心思想,枯燥极了。除了生字以外,都是要做笔记的,我最讨厌的就是做笔记,一开始个头小,坐在前面,王老师瞪几眼,我就在课本上写几下,不瞪了,就不写了,随着个头的长高,逐渐调到后面去了,更不用做笔记了。我就觉得奇怪,有什么可记的啊?我从来不看笔记,也不复习笔记。我真正认真做笔记,是在中科大读研时,听阮图南老师讲李政道先生的《场论与粒子物理导引》,我认真记了七个学期的笔记,每个学期八十个学时,不过,依然没有课下看过。当然了,这是后话,解词之类的东西,记不住,更不想记,复习,就是念课文,我喜欢念课文,课文都是小故事,非常有趣,总之,我还是喜欢语文。其实,学语文没什么,念念课文,都有了。
数学既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就是随大溜儿,别人干啥我干啥,只要是题目做对了,能早点儿下课或者早点儿放学,我肯定是十二分踊跃,永远是最早做对的那几个,甚至有时候会数第一。如果没有这个诱惑,我肯定做不出来,别人也做不出来,整个教室里鸦雀无声。这是什么?这是典型的功利主义!拿到现在,起码也会被有理性思维的同行鄙视几番,不光不知道物理学的思维艺术,连数学的思维艺术也是彻底的门外汉,而且态度就极为不端正,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博导的?能否让研究生少走些弯路呢?能否少误人子弟呢?其实,有成就的人,不是高僧转世,就是星宿下凡,我出生时,既没有红光冲天,又没有异香扑鼻,命中注定是庸庸碌碌地混碗饭吃,哪有资格谈这些思维艺术啊?嵇康不是说嘛:“野人有快炙背而美芹子者,欲献之至尊,虽有区区之意,亦已疏矣”,高标准要求我,怕是不行。(待续)
原创 竹老头 无辞竹叶醉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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