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才指杏花村
路遥才指杏花村
泸县二中 高二 罗婷
偏爱怠惰,平生少有行路,在这车水马龙地时代,觅不见“骑马客京华”的陌生,也寻不到“一朝看尽花”的得意。像我,太多太多人只是碌碌,不留人间芳菲,不安布衣蔬食,隔着屏幕冷漠地喜怒哀乐着。遥迢的路,却不曾见远方。
惯爱擦肩的浪漫,偏寻不见回眸的风流。许多人总会溺在沿路的每朵花里,诗文里的风月也揽不尽沿途的光华,我也不例外。适逢外出,忘手机于家,这对耽于手机的我可谓霹雳。平生头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不是为了诗和远方,倒也脱不开生活的苟且——于是徒步十几里回家。
十几里呵,起初以为会是一段极艰辛的路程。本来我们这一代已然被各种交通工具“绑架”,更遑论徒步出行。可思及长辈们曾肩挑手扛行过比这更长更长的路,便不觉艰辛。只是天气不怎晴好,到底意难平。
沿路是丛生的狗尾巴草,齐膝高的,毛绒绒的,倒绿不绿像塑胶似的。总归也是柔软过钢筋水泥。只全不是幼年时可以随手拔来叼在嘴里得意洋洋的样子了。那时的孩子何其天真,哪管什么爱护花草,况狗尾巴草本也是越挫越勇的植物,倒成了童年一桩乐事。
马路有些蒸热,让我恍惚有种自己是个白面馒头的错觉。也许不只我,狗尾巴可能也觉得闷,耷拉着脑袋,在温热的风里一点一点的,像打瞌睡的孩子一样,让人不忍心责备。
天低低的,像要压下来。并不是那种清澈唯美的青空之蓝,却别有番风韵。像调皮的画家故意淘气般,在本就不堪明亮的蓝色画布上,信手涂出一抹灰沉,倒显出几分浅淡的诗意。“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却不见附近有幽深的泉水。记忆里应是往前不久就能看到了。
那是极细极微的流水——也许连流水都称不上。只是从小山包高处,积了一股极纤瘦的清流,蜿蜒小山包,倒似以纤巧闻名的瘦金体,却不知是哪位书法大家信笔了这质性的字。小流没有环佩之鸣,只是浅浅静静地流着,抚过已然光滑的卵石,能听见它沉沉地发出一声叹息。秋叶依旧静美,小流也就任这已经干瘪苍老的枯叶乘着它自往该去的地方去,然后,向死而生。
这是它的遥迢,自往它的杏花村去。而小流依旧清清泠泠,我甚至能清楚地看见流底卵石间隙中,似在私语的小苔。一切仿佛在显微镜下似的,纤毫毕现。比如现在,再比如,我的人生。
一路走来,山雨欲来风不满楼,倒也是幸事一桩。这早已不是雨纷纷的清明时节了,仍能听得到穿林打叶声。没有小轩窗红袖添香,也没有江南烟雨微茫,只有一条孤独而遥迢的路,向我那杏花村延伸而去。恰是路遥,这杏花村才在这雨里微微动人起来。
我见那牧羊人将羊群往山里赶,我见田里七倒八歪的醉了的一茬茬秸秆,我见这路边丛生的恣意的野草,一路都是头羊颈上清脆的铃响,一路都是田野里纵情的歌唱。“既然选择了风雨,便只顾风雨兼程”,而如今,也是路遥才指杏花村。
是了,路途遥远,何时才可这般张扬明媚,抬头就是最温暖的阳光?
黛青的山不知何时浮起了云海般的雾气,缭绕着,倒似极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她,别有一番青涩滋味,竟有种“云深不知处”之感,反倒是像仙山了。那挥鞭的声音,一下下的,清晰无比地回荡在山谷里,夹杂着羊群的咩声,平白地生出一股暖意来。
山青欲燃,云青欲雨。我撇着发上的雨丝,那牧羊人也是悠然,似极了遥指杏花村的牧童。一直觉得,恰是因为路遥才指杏花村的吧,让在这路途迢漫中茫然无措的人,心中有了向往,方才有希望挣过着黎明前黑夜的深长。当时的诗人,心理怕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
可惜,我不是杜牧,那牧羊人也不是诗里的牧童。诗里的缠绵又岂是寻常可以体味,只不过恰逢似曾相识,而有幸窥得一隅罢了。
整理好如雨的思绪,再次跟上那朵与我俱东的云,而牧羊人挥着长鞭,一声一声吆喝着往山里深处走去,我也踏着那声声吆喝,往那遥远的杏花村,缓缓行去。
“下——雨——喽,下——雨——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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