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俊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三）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三)

　　靳俊杰

　　每天早晨醒来，我的手都会不自主地放在妻子的肚皮上。新婚时的蜜月，两人世界的欢乐，从没留意的肚皮，现在竟引起我莫大的兴趣。我总是抚摸许久，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妻子梦里醒来，微笑着看着我，又一起看着高高隆起的沉寂的肚子，又是怎样的快乐啊。

　　即使这样，妻子也会先我而起，为我做好早饭，看着我像个小孩子似的吃完，才肯放过。打发我去上班之后，自己感觉有点累了，才会再躺一会儿。其间的点点滴滴、风风雨雨、甜甜蜜蜜，是每一个幸福的小家庭都会拥有和经历的，而我也实在没有那种文学大家的文采，描述得更详实些。

　　经历了春花、夏风、秋月，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季节的更替，伴随着万物的生长。花开花落，花落了呢，就是幼小的果实，待果实成熟，就是瓜熟蒂落了。十二月三日，我早早地就有了预感，上完课，就匆匆往家里赶。因为我知道，这一两天或三四天，就可能是妻子分娩的时候了。也许天地众生之中，父母子女之间，都有某种默契，也是的，我刚到家不久，妻子就感觉到了第一次阵痛。幸福的疼痛终于来了，极渴望，又害怕，但是当渴望快要变成事实时，疼痛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号角终于吹响了，疼痛也是命令，刻不容缓，父母赶紧准备必需的东西，我赶紧打电话联系姐夫，让他开车过来。一切都是那么得紧凑，等把东西都收拾好，姐夫也及时赶到了。我小心翼翼地扶着妻子进入车里，大家都悬着一颗颗紧张的心，怀着忐忑的情，就迫不及待得出发了。

　　一路无心看风景，因为风景在车内。办好了住院手续，才暂时把心稍微放下。医生建议我挽着妻子的胳膊到院子里慢慢走走，这对分娩有帮助。想想也是，在房间里，只会增添紧张气氛。一会儿，这个孕妇说，难受得要疼死了，一会儿那个道，打死再不生第二个孩子了。此起彼伏的哎呦声充斥着整个妇产科病房，也牵动着多少亲人的心肠。

　　每隔十几分钟，妻子就会难受一会儿。我紧握着妻子的手，说你辛苦了，等你生下宝宝，你就是家里的功臣了，我会陪着你，不要害怕。当然，我是不用怕的，那频繁的间歇的阵痛不是在我身上，我不是女人，永远不会体会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啊。

　　但我知道，痛到最后，才会有小生命的诞生，正因为如此，女人疼痛的同时，始终快乐、微笑、坚强，也更深地理解了这句话：女人柔弱，为母则刚。所以，请好好珍惜这个三餐一宿也共一双的女人吧，特别是对那些妻子分娩，而不能陪伴左右的男人们，你可知道，那是一次怎样的生与死的考验，一次怎样的千回百转的抉择啊。

　　苦尽甘来，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到彩虹。分娩前的痛楚，也注定会有分娩后的幸福。天黑以后，屋里的其他两个孕妇先后经历了生与死的洗礼，完成了神圣使命。当她们望着刚刚脱离自己、憨憨入睡的孩子，却早已忘却了先前的痛苦和挣扎。

　　刚才幸福还在敲门，转眼之间，幸福就到门内了。就是那么快，当你还来不及做好人生角色的转换时，你就成了母亲。我们的儿子是在晚上九点五十五分诞生的，小东西就这样在我们的思念中来到了这个世界。

　　在孩子的哭声中，我感受到了一种全新的幸福，一种全新的责任。妻子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依然倔强挣扎着微微抬起头，也要看一眼这个刚脱离自己的小冤家，无限温柔，无限爱意，我也真正成为了一个父亲，又该怎样做父亲呢?

　　过分的忙碌，竟不知外面的天空飘起雪来，洋洋洒洒，好一个纯白的世界。一切都重新来过，而我们的生活也要翻开崭新的一页了。母子平安，是最完美的结果。当然，我们要回家，要回自己的家，来时和回时，家又有不同的含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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