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中琐忆（靳俊杰）

　　四中琐忆

　　靳俊杰

　　说起跟四中的渊源，还是多年前的事了。小升初考试时，数学常老师领着我们七、八个学生，一路步行从北渚小学来到辛集中学，结果耽误了考试。不过，后来，我也未能考上。

　　1998年大学毕业后，几经辗转，尘埃落定，我被分到了成安县第四中学。那时候还分县财政和乡财政，能到四中也算难得了，觉得带上“第几中学”很厉害，又感觉学校应该在县城，觉得更厉害了。报到那天，当沿着儿时记忆中模糊的路径一路行来时，心就惴惴起来，感觉要去的是一个假四中，经东乡义、南乡义，就来到辛集村，可找不到第四中学。今年刚分到四中的程杰说，报到那天，自己差一点迷了路，我真想说，十九年前，我报到时，人差一点失了踪。此时才知，这就是小时候考试所到的学校了。朱自清《荷塘月色》中“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想来，也倒符合我的性情，当真是有种因缘际会是躲不掉的。

　　中午，在王志民校长家中吃了午饭，丁振刚主任作陪，席间无酒，也就没有了觥筹交错，简单而心诚，也算是一种仪式，有结婚时拜完天地之后，主婚人一句“礼成”的功效，往后，我就是四中的人了，要信守从一而终的承诺。到了一个新的所在，总要拘束几日，幸好初识的人当中，就有王军刚、吕宪超和丁志刚，为那段日子平添了色彩，也在记忆中历久弥新。

　　学校到我家的路，要绕过好几个村子，且早年的路都是乡间小路，这个词在诗词中颇为烂漫，但真实走起来，颇为讨厌，所以，大多的时间我都是在学校度过的。军刚和宪超一直都是同学，早我一年来到四中。本来他俩一个屋，挺和睦，我来后，学校把我和宪超安排在一起，许是出于我刚到四中，诸事不明的考虑，就把军刚留在了隔壁，他至今仍念念不忘，说我是横刀夺爱。不过，也不记仇，吃饭玩耍也在一起的。都是二十出头，求学时只顾读得圣贤书，没学会追求妹子的本领，故还未成家，难得的自由之身。宪超教体育，军刚教数学，所以宪超欺负军刚的时候多些，但都是踏实上进的有为青年。上课之余，他们两个就在宿舍里下象棋，有此爱好的，还有一个牛老师，照看孩子之际，就会与他二人对垒，一心不可二用，孩子可能呵护不周，就引来牛夫人的埋怨，有一次，还动了手。我好意劝解，无奈牛夫人的力气实在是大，只轻轻一挥，我就被摆到了一边，真真教育深刻，往后有事无事，多吃馒头才是正理。他们下棋，我就在旁边瞧着，观棋不语真君子，我的不语是我不会下棋，一半是无聊，一半是礼貌。

　　那时候，校园的四周还都是土围墙，高低起伏，破败不堪，无需助跑，人人都能一跃而过。教室和宿舍都是清一色砖瓦房，电话都极少，手机还在梦中，网络更是遥远，更别说汽车了。不过，也许是通讯设施的缺乏，那时的记忆却分外清晰。记得学校里有个医疗室，负责人是方老师和她的女儿，还兼着接收四中的报纸和书信。我们三个在宿舍呆够了，就信步来到这里，翻阅着《中国教育报》和《邯郸晚报》，现在我们都很难静下心来阅读的东西，在那时，却是一件件宝贝。学生都入教室了，难得的清静之地，搬个小凳子，读一篇文章，是极开心的事。

　　报到第二天，教初二38班英语的姬老师调往城里了，我恰好补了个缺。班主任就是丁志刚老师，乐天派的一个老男孩，笑容在他脸上从未缺席过。我们三个得闲就去他的宿舍，记得第一次拜访是在晚上，进得屋来，映入眼帘的是满桌子的教学书籍和作业本，屋里只摆放了床和沙发，靠窗边是一台电视，丁老师和嫂夫人，加上我们三个，真是无立锥之地了。住宿条件虽然简陋，但人际关系却是和谐如此，他对工作执着奉献的精神，也深深影响了我。电视里正在播着《还珠格格》，校园里随时可听到“我向你飞，多远也不累”。现在回想起来，只记住了周杰的大鼻孔和一声声腻人的紫薇。

　　军刚家在漳西，宪超家在野庄，离学校都不远，步行也就是十几分钟，平时倒是我一个人的时候多。晚上，我就看小说来打发时间，为此，还在县图书室办了借阅证，最初借来的是梁晓声的作品，先后看了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叶辛的《孽缘》和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我们三个都读完之后，再选出一个代表，周日再骑着自行车去县城换其他书回来。

　　曾有那么一段时期，我们竟异想天开，买好了厨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起来。好在东操场除了跑道有个大致轮廓外，其他还都是未开发地带：北边是一片茂密的芋头地，曾是校园一道靓丽的风景，南边是杂草丛生的未开荒地。谁开发，谁宣示主权，故此，有很多块老师开辟的小菜园。我们也蠢蠢欲动起来，闲暇时做一菜农，岂不乐哉。我们三个专门抽出时间，带上家伙，谈笑间杂草灰飞烟灭，竟也有了一块田地，做起地主来。从丁老师的小菜园里挑拣些不受人待见的小幼苗，小心翼翼地移栽在我们的小世界。又寻来一个两个轱辘的简易小车，把水桶放在上面，静待在水管下徐徐装满，宪超在前，军刚和我左右跟着，时不时推上一把，夕阳西下，形成一副绝美的“三帅哥浇菜图”。

　　刚开始，殷勤的很，一天要看上好多回，等精致过了，渐渐地又不上心了。不过，小白菜却很争气，丝毫没有感觉被冷落，由小及大，一天天茁壮起来。待到收获的季节，还真是吓了我们一跳。数一数，竟有五十颗之多，虽然比不得丁大地主，但也算得上是我们的丰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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