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在文革时期之二—— 高庙学校读初中
上学在文革时期之二—— 高庙学校读初中
作者:云卜堂
作者 宁智德
宁智德油画
二、高庙学校读初中
1969年,我转入高庙学校上学。去高庙学校,要走到我巷子北头约100多米处十字路口,往东一拐走到高庙巷,高庙巷东头有一座约四、五米高,二、三十米长的土台横在路中间。往土台左侧走是太平巷,往右侧走,东南方向有一条路,路的右边是一个池塘,左边是学校很高的土围墙,沿这条路直向前走约百米就是高庙学校。
高庙学校坐北朝南,学校门口有两个形状狰狞可怕的大石狮子,张着大口,外露几颗大牙,伸出长长的舌头,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头上披着一簇簇长毛,撑起两个前爪,蹲坐在约一米高方石蹲上,让人望而生畏。据说,高庙学校以前是个爷庙。
学校门前有一块开阔地,这块地也是东来西往人行走的路,地面上有十几颗树杆粗壮的槐树。夏天,槐花树叶茂盛、浓密,特别是槐花一开,一串串白花夹在树叶之间,微风一吹可闻到一股槐花的清香。
紧挨这块地的南面,是一片几亩大的芦苇地。每年盛夏,碧绿的芦苇枝叶茂密,随风一吹东倒西歪。阴雨天,雨点打在芦苇叶子上沙沙作响,芦苇地里盛满了雨水,蛙声、蛐蛐声、鸟声在芦池回荡。芦苇地紧西面有一条通向东大街一米多宽的小路,如遇雨天,走在泥泞的小路上又光又滑,不小心就会滑倒在芦苇地。
学校门是两扇不大的红木门,进门时要踏上十几个青石台阶,穿过门道,有一个小院,院子有十几棵遮天的槐树。院子左侧有一眼水井,附近群众常来井边挑水。从院中间路走上七、八个小台阶,有两扇小木门,进门有一堵照壁墙,绕过照壁墙后面,东、西各有老师居住的三间厢房。从两厢房中间路往前走,上几个台阶是学校办公室。
学校办公室左、右,有南北向两面墙,墙上各有一个通向东、西院子砖砌成的小圆门。
出了东边小圆门,靠左侧墙有一条下坡路,通向学校后面各个教室。从圆门正面往下走有十几个台阶,台阶的右侧有一个1米多高、100多平米长的小土台,是全校师生开大会的主席台。小土台前面有一个小操场,操场的右侧有几棵槐树,东面有两个水泥乒乓球案。
出了西边小圆门,路两边是菜地,沿路往前走是高庙巷东头土台顶,往南走下坡是学校教职工食堂。
学校办公室后面有几栋教室和老师宿舍。学校东围墙外是学校操场,操场北面是顺城巷,东面是大修厂,南面是一片庄稼地;学校北围墙外是太平巷和顺城巷农户小院;学校西墙外是高庙巷。高庙学校是七年制(五年小学,两年初中)。1969年,二哥被高庙学校招聘为民办教师,任体育老师。
每年收麦季节,我们生产队为抓紧时间抢收麦子,在菜园子集体开灶,让全队社员每天在灶上吃饭。
菜园子北面有一座长约100米、高十几米的土城墙,城上生长着许多野花枯草。我常和小伙伴们爬上土城拾地软软摘酸枣。站在土城上眺望,西面是我们乾县县城一道高大的城墙:北面是县城东关民舍和汽车管理站,城下壕沟是一片庄稼地;东面是我们生产队饲养室和麦场;南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庄稼地和我们生产队十几亩菜园子。土城墙下有三个窑洞面向菜园子,东面一个窑洞是菜园子种菜人居住的地方,西面两个窑洞是生产队灶房,灶房上面搭了几个芦苇帘子,下面就是锅灶。
灶房对面是我们生产队十几亩菜地,地里种有韭菜、小葱、黄瓜、莴笋、西红柿、辣椒等蔬菜。大片菜地开着不同颜色的小花,西红柿架上枝藤叶间,小黄花点点,刚结出的西红柿,碧绿碧绿很像一颗一颗绿色玛瑙。黄瓜藤上结满了大大小小的黄瓜,头顶黄花,身带尖刺,沾满露珠,显得格外水灵。辣椒苗上挂满了白如雪的小花。芹菜刚从泥土中长出来,经雨水清洗便露出白嫩嫩的茎和根,一大截细长脆嫩的茎顶着几片翠绿的叶子,根就像龙须一样,叫人越看越喜爱。韭菜地里韭苔开着朵朵白花,一群白蝴蝶围着韭花飞来飞去。
菜地里有几条小路,路边栽了一排排苹果树,青色的苹果挂满了树枝。苹果树下是一条长长的水渠,渠里流淌着刚从井下打上来清澈见底的井水。水渠两边长满了成堆成堆的马莲,一指宽的马莲叶子又绿又长向外舒展,特别是那盛开的一朵一朵马莲花像一群群紫色蝴蝶落在了马莲丛中,鲜艳夺目。
灶房旁边有一口水井,一头黄牛被布蒙住双眼套在水车上,周而复始地拉着水车绕井转,把井下的水源源不断地从井里打上来流向菜地。夏日火球般的太阳,晒得人汗流浃背,口渴难耐。饭时,我去灶上吃饭,从水车前经过,就爬在水车边水渠里喝几口刚从井里冒上来的凉凉水,顺便在水里洗洗脸,站起身来用衣袖抹抹脸、擦擦嘴,感觉特别凉快。我转过身,看见灶房凉棚下摆了几笼刚蒸熟的又白又大的白蒸馍、大花卷,冒着热气,散发着浓浓的麦香味。旁边,还放了几大盆小葱拌莴笋叶的凉菜,饿极了的我,看见这诱人的饭菜,就急着端老碗打来菜、馍,坐在苹果树下狼吞虎咽,再喝几口苹果叶子熬的开水,吃饱喝足。
三夏大忙,“龙口”夺食,生产队长派人用架子车在灶上拉一背篓馍、一桶菜和一大桶开水送到田间、麦场,给正在忙碌的社员就餐。晚上灶房为加班的社员烧水做饭。
学校放了忙假,生产队安排小学生在麦场边站哨防烟火,在麦地搂麦、拾麦穗。县农场麦地和我们队麦地相连。有一天,我们在麦地拾麦穗,县农场看麦人以为有人偷拾他们地里麦穗,就放出一条大黑狗吓唬。我正在地里拾麦,听有人喊:“狗来咧,快跑!”我回头一看,一条大黑狗向我扑来,吓得我提着笼边跑边哭,笼掉在地上麦穗撒了一地,狗跑后我哭着从地上爬起来,拾完散落在地上的麦穗。我们拾麦穗交给给生产队,一斤麦穗4分钱,我忙假拾麦穗能挣七八元钱。
我爱小动物,喜欢养羊、养兔、养蚕。我用拾麦穗积攒下来的钱,给我买了一只小绵羊,利用周末或每天下午放学时间,用绳子牵上小绵羊到田野里放羊,我手里拿着草喂羊,看它边吃边“咩咩”地叫。小绵羊特别漂亮,浑身雪白,柔软的毛一圈一圈地圈着,胖乎乎、白生生,很有灵气,我走到哪里,它那四只轻巧的蹄子飞跑着就跟着我在哪。小绵羊走起路来欢蹦乱跳,又肥又大的圆尾巴左右摇晃着,它时常依偎在我身旁。
我在家还养了几只青色篮兔,我每次放羊回来,从地里带些兔子喜欢吃的草,扔进兔窝里,兔子就会从小窝里跑出来吃草,大兔身后还有几个拳头大小的小兔。兔子吃东西的样子很有趣,小巧的嘴巴好像花瓣一动一动嚼着小草,它长着一双剪刀似的耳朵,不停地前后移动着,小兔子特别胆小,稍有点声音它就飞快地窜回窝里,半天才露出头来。
我爱养蚕,每到春天,我拿出珍藏好久的蚕蛋纸,纸上有许多像黑芝麻似的蚕蛋,过段时间就会有一条条黝黑黝黑的小虫子从蚕蛋里边爬出来,那就是蚕宝宝出世了。我找不到桑叶就在田埂上摘几片蒲公英叶子放在小铁盒内,用毛笔轻轻地把刚出世的蚕宝宝刷在叶子上,我端着铁盒子细细观察,蚕宝宝吃叶子的时候,有的先沿着叶子的边吃,有的从叶底下开个小天窗吃,它们把桑叶吃得像个地图。
蚕从小长大要脱几次皮,最后就开始吐丝,我用纸卷成圆桶,把蚕放进去,几天后就成了白色或黄色椭圆形的茧,蚕就安安静静的睡在茧里。过十天到半个月,茧里面的蛹“咬”破茧,变成蚕蛾,蚕蛾在纸上会产下像撒了一层芝麻似的小蛋,保存好这张纸,来年就会有小蚕出来。
文化大革命还在继续,“保皇派”和“造反派”红卫兵由当初的文斗发展到武斗。武斗的两派,一派是人造板机厂东北籍工人,另一派是梁山公社周张村的村民,两派经常组织群众上街游行示威。特别是板机厂造反派每次在街上游行时,游行队伍前面推几门炮筒车,用氧气瓶一点会发出“轰、轰”的炮声,炮声震耳欲聋。炮车后,几个人用架子车推着大幅毛主席画像,群众队伍紧随其后,边走边呼“誓死捍卫毛主席!”“要文斗,不要武斗!”的口号。
八月份的一天傍晚,我和家人坐在门口乘凉。突然,从东大街方向有一个人急匆匆朝我们跑来,后边有几个人边追边喊:“站住,不站住就开枪。”枪栓拉得直响,前边跑的人迅速跑进我邻家院子,后边人紧追不舍也跟了进去,我们看到此情景赶紧躲回家里。
两派武斗打死人的事件时常发生。一天早晨,我起得特别早,提着粪笼沿西兰公路去拾粪,当我走到县农场和西兰公路交叉路口时,看见公路边草丛中,有一个死人中弹身亡,三三两两过路行人一看就纷纷离开。没过几天,听说县城小东门口又打死了一个人,我就和几个小伙伴前去观看,看见城墙下停了一辆轿子车,车窗口爬了一个人胳膊吊在窗外,他的头斜枕在胳膊上眼睛还睁着,人已经死了。
有一天半夜,一阵激烈的枪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从炕上爬起来走出家门,看到县城西北角上空一会红一会暗,枪声不断。听街上人说,这是周张村的造反派,趁夜幕抢监狱,想从看守监狱的解放军手里抢武器,他们正和解放军在监狱门前交战,夜空中的照明弹一个接一个腾空升起,把半个天际照得通亮。第二天早,我跟许多人去县城西北角监狱观看,看到监狱大门前麦地里横躺着一个死人,尸体周围散落着糖果、点心、弹壳,这是造反派昨天晚上被解放军打得落花流水弃尸而逃。后来,造反派将这具尸体用被子一裹,抬到县武装部摆在办公室,尸体腐烂变质,臭气熏天无人过问。这时,全县形势混乱,工人不好好上班,农民不好好种地,学生不好好上课,人们都在闹革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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