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中(29)

　　考中专、考师范，大家都没有任何希望，努力不努力，结局绝对一样，但这对我并没有任何约束力，因为我本来就没有考中专、考师范的欲望。初二下学期，我开始自觉努力了，啃代数，啃几何，这都是硬骨头，说是啃，效果肯定不佳，不佳也得啃，坚持就是胜利，谁让自己那么笨呢？所以这学期，并没有浪费什么时间，虽然还是抽空看唐宋八大家与三国权谋，但时间已经压缩到最低了。正如现在的手机，你离开它还不行，但总可以把刷手机的时间，压缩到最少。

　　 期中考试的时候，我就卯足了劲儿，向“第一”再次发起冲锋，语文、数学应该考得不错，但绝对不是出类拔萃，否则，我就有印象了。但无论好坏，都改变不了我提前交卷子的老毛病，这是吃了无数次亏、死不悔改的痼疾。这次，我发誓要咬牙硬挺，坚持到底，即使干坐着，也要死撑到底。但就是这么一坚持，出大问题了，如果早些交卷子，一切风平浪静。历史从来都是我的强项，三下五除二就答完题了，监考老师溜达出去了，不回来，我总不能老是干坐着吧？开始东张西望。

　　 XX强这孙子，低着头，正在桌子肚里翻书，标杆就是标杆，立竿见影，比商鞅立木为信还有效，大家齐刷刷地低头，开始翻书，刘X慧就在我前面，也在翻书。他们即使翻书，也未必就能超过我，但我定力不行，修行不够，开始坐不住了，从桌子肚里拿出历史书来，准备核对答案。无巧不成书，正好高老师进门，我的座位就在门口，高老师“噌”地把书夺过来，“咚”地一声，扔回桌子肚里，然后蹬蹬地走了。

　　 我的脸火辣辣地，仅存的一点儿脸面，就这样烟消云散了，我真正是一无是处了！“芸其黄矣！”第一次作弊，就来个开门红，第一次，顺理成章，就成为最后一次了。本来历史成绩好些，还给我些微做人的尊严，高老师又是我最敬重的老师，我的脸除了火辣辣地，还是火辣辣地，天旋地转，以后这还怎么面对我敬爱的高老师啊？晚节不保，前功尽弃，保不住她会怀疑我一贯作弊，真要命啊！“大事去矣，人之云亡！”

　　 考试结束后，大家都在炫耀自己的历史考得如何好，我血贯瞳仁，眼睛喷火，真他妈不要脸！XX强也在炫耀，更他妈不要脸，他可是“进德修业”的典型啊！“进德修业”这四个文雅的字，是我看韩愈《进学解》学到的，否则，我指定用“又红又专”这四个通俗的字。原来他的第一，是这么来的，他的代数、几何并不比我强，我恨得牙痒。多年以后，我才意识到，这种含有丰富水分的虚荣，虽然脆弱到不堪一击，但对于鼓舞士气，确实有不可低估的作用。你虽然知道自己长得不行，但你还是期待别人善意的谎言：“XXX，就是漂亮！”起码你心里痛快，心情舒畅。

　　 司马迁说：“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要成就大事业，那得在逆境中“发愤”，而不是在顺境中“发奋”，但那是圣贤干的事情，大多数人不是圣贤，也就是“考中专”、“考师范”，找个稳定工作、混口饭吃的档次，所以永远需要鼓励。我们清夜扪心自问：“您是成为圣贤的料吗？”

　　 本来我与XX强的关系还不错，先前，到上碑河去溜达，有时候就带他，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就想寻机会，狠狠地教教他做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我能有这么落魄吗？我的尊严能够被这样践踏吗？

　　 大教育家孔子说过：“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终于在某个课外活动时，他在宿舍找茬了。我正愁找不到借口呢，瞬时爆发。我发疯似地，上去就打，他估计懵了，料不到我会发疯，来不及还手，实际上，他即使不懵，也找不到还手的机会。我把他打倒在床上，按住，左右开弓地扇，越打越过瘾，越打越解气。语文老师的儿子王土申，过来拉架，表演英雄救美。这孙子，一米八零的个头儿，人高马大，体格健壮，不是个东西，不是个省油的灯，老欺负我了，若是平日，我会给他个面子，惹不起躲得起。但这次例外，新仇旧恨一齐算，我根本就不鸟他。他动手了，我发疯似地扑上去打，这小子一拳把我打开了。我抡起生煤炉的铁铲子，劈头盖脸就打，他只敢躲，不敢还手，真是一人拼命，十人难当。

　　 我算是出了口恶气，两清了，谁都不欠谁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XX强，估计永远不会知道挨揍的真正原因了，反正他理亏，不敢告诉老师。王土申以后不敢欺负我了，这是额外收获。(待续)

　　作者： 竹老头 无辞竹叶醉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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