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美育人:给乡村孩子一个缤纷的世界

　　睢宁儿童画美育实践历经60年，除创作出大量优秀、经典的儿童画作品之外，在课程开发、教学方式、教师培养等方面也探索出了自己的道路。在城镇化进程加速的今天，睢宁儿童画的教学实践对广大中小城镇和乡村地区的美育教育，对促进城乡教育均衡、关注乡村儿童成长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睢宁县是江苏省西北角一个古老的县城， 也是文化部命名的全国wei/yi的“儿童画之乡”。1955年，睢宁县实验小学的李训哲等教师成立美术兴趣小组，组织学生进行儿童画创作。60多年来，共有32000多幅作品被选送到美、英、法、德、日、意等70多个国家和地区展出，荣获国际奖项2000多项，9次应邀进京在国家美术馆和国家展览馆等地展出，是外交部指定的“国宾礼品”，多次被党和国家领导人赠送给外国政要和国际友人。

　　触摸睢宁儿童画美育实践的历史发展轨迹，可以清晰地发现，睢宁儿童画的发展是中国基础教育改革的缩影，也是乡村美育的典型案例。

　　一、呵护童心，给乡村孩子一个缤纷的世界

　　由于历史、师资、理念、教育设施配置等原因，当下在全国范围内，还有不少地区学校的美术课没有正常开齐。但睢宁儿童画创始人李训哲、武家兴两位教师，在20世纪50年代就在睢宁实验小学成立了儿童画美术兴趣小组。60多年来，睢宁儿童画始终坚持“源于生活，归于童心”的教学原则，给乡村孩子创造了一个缤纷的世界。

　　“儿童是天生的画者，艺术的zui高境界就是童心。”这是睢宁儿童画教师代代相传的信念。基于此，睢宁儿童画做到了大面积普及教学，面向全体儿童，鼓励学生用画笔传达自己最天真、最本真的感受。很多看过睢宁儿童画的人都会说：“很奇怪，为什么在这些画中可以轻易地找到和毕加索、米罗作品相似的东西?”但在老师们看来，这很正常。因为绘画是儿童最直接、最自由、最便捷的情绪表达方式，通过绘画，他们可以充分表达内心情感和对外部世界的感受。这些感受因为直接、朴素、纯粹、稚拙而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也和那些“用一生的时间向儿童学习绘画”(毕加索语)的大师们达成了心灵的相通。

　　“没有生活就没有艺术，儿童画不在课堂上，而在生活中。”这是睢宁儿童画教师对教学的基本理解。为了开阔孩子们的视野，从李训哲、武家兴，再到朱永，几代美术老师不辞辛苦地带着学生进工厂、下乡村、访名川、涉溪流……孩子们看渔村唱晚，听荷塘蛙鸣，走黄河古道，闻桃李芬芳。美丽的风景，火热的生活，铭刻在他们的心中，也铺陈在他们的画中(图1)。老师们既尊重教育规律，又尊重孩子生理、心理发育生长的规律，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童画辅导模式。一方面，他们始终坚持的教学目的是育人，核心是儿童，载体是儿童画，秉承艺术创作规律，努力发掘儿童与生俱来的审美直觉，形成了“真、纯、善、美”的儿童美育理念。另一方面，从历史故事、民间艺术、自然景观、风俗民情、社会生活等维度开发美术课程资源，利用世界美术文化遗产，融汇美学基本原理，确立既符合儿童画特点也符合儿童特点的以“形式美”为主要内容的儿童画教学。

　　生活是艺术创作的源泉，也是睢宁儿童画教师的自觉关照。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带来了一段特殊的日子，也带来了睢宁儿童画教师一段难忘岁月。30余所学校60位美术教师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设计了线上辅导课程，他们通过在线辅导的方式，和学生们一起进行了“抗疫”主题的儿童画创作。“向英雄致敬”“居家防疫小妙招”“我身边的天使”……短短一个月，就创作了近500幅疫情防控主题儿童画(图2)。

　　二、转变方式，让学生走向自主和创造

　　为了让更多的乡村孩子走向自主和创造，老师们将“形式美”为主要内容的儿童画教学分别融入到“造型表现、设计应用、欣赏评述、综合探索”等四种课堂形态中，让更多的孩子学会欣赏美、感受美、创造美，取得了显著的教学效果。

　　(一)儿童画要说“儿童的话”

　　“面向儿童的教学，必须少些‘匠气’， 必须说儿童能听懂的话。”这是睢宁儿童画教学中不成文的“定理”。如，将“构图”“空间关系”等专业名词，转化为“位置”等儿童易于听懂的话语。启发学生们举一反三，有效激活儿童的形象思维;讲授造型的知识点时，教师会引导学生运用各种曲线、直线、粗线、细线等画出物体形状，稚气生动，具有美的形式感;色彩搭配概念很抽象，但睢宁儿童画辅导教师创造性地绘制出简单明了的色环图(图3)，只要向学生介绍用相邻的三种颜色搭配，会得到舒服协调的感觉，学生们就拥有了一个揭开色彩搭配规律的法宝。

　　这些教学方式的转变是经过大量有趣的课堂实践得来的，蕴含着“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哲理。

　　(二)儿童画要用“儿童喜欢的形式”

　　随着时代的发展，在长期美育实践中，睢宁儿童画辅导教师不断创新教学方式，其中小组教学是简洁、高效且独具魅力的教学组织形式。教师根据不同教学内容，依据学生的能力类型和任务类型将他们分成若干学习小组，学习采取“任务顺应式、任务矛盾式”两种基本方式。“任务顺应式”就是在学习或完成较复杂的内容和作品时，要求每个成员最大限度地“扬己之长”，相互学习借鉴;“任务矛盾式”就是在学习或完成相对简单的内容和作品时，每个成员领取自己不太擅长的部分，努力在过程中“补己之短”，并接受其他组员的帮助和建议。这样，每个人都通过任务的完成来实现自己的价值，得到他人的认可尊重和指导帮助。经过这样的分组学习，学生的“图像识读”“审美判断”“文化理解”等素养有效提升，提高了美术综合能力，从而走向自主、合作和创造。

　　在睢宁儿童画学习中，经常看到这样的温馨画面：学生围坐桌子周围，甚至有的是趴在桌边、跪在凳子上，有的在打草稿，有的在临摹，有的在调色，偶尔窃窃私语或者交流讨论……一双双闪烁着渴望与童真的明眸，一只只比划着形状与节奏的小手，让人仿佛看到灵感与创意的白鸽挥舞着双翅时刻环绕在孩子们头顶。

　　(三)儿童画要“从画看人”“以画育人”

　　“要尽可能地运用美的形象、美的语言进行美的教育。”是睢宁儿童画教育一直流传的准则。美术的立科之本是“美感形象”， 在培养学生的美好心灵等方面有着天然优势。美术教师如何帮助孩子们塑造善良、积极、乐观美好的健康心理呢?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从画看人”，从而“以画育人”。

　　胆怯是乡村儿童面对新事物时普遍存在的心理。在美术教学中，胆怯的学生面对一张空白画纸，会长时间不敢落笔。即使画了，也是在画面的一角，而且构图非常小。面对这种情况，教师要采取科学和自然的鼓励方法。科学分析学生胆怯的原因，自然让学生感到鼓励的真诚和潜在的信任，这样他就能从内心深处涌现克服胆怯的胆量，树立起自信。如教师会引导学生把要画的内容先说一遍，zui.好能大声说：“我准备把这个物体画在中间”。勇敢说出自己的想法，这看似很简单的举止，却是帮助学生克服胆怯， 培养自信的至关重要一步。当学生完成作品后，经验丰富的教师会非常真诚地给予肯定和夸赞，会蹲下来与学生零距离交流，会用“商讨”而不是“告诉”的方式给学生意见和建议。睢宁儿童画教师就是这样一次次引导乡村孩子，通过儿童画创作开启一次次难忘、神奇而又终生受用的审美创造之旅。

　　三、培养教师，让儿童画代代相传

　　睢宁儿童画历经四代接力，造就了一支引人瞩目的教师队伍。早期的创始人李训哲、武家兴老师以师傅带徒弟的方式，培养了第二代儿童画教师队伍。第二代教师中的李敦迎、朱君、王中明、顾茂洲等将“生活联系想象”的创作理念融入儿童绘画创作之中。朱永、申艳玲、张春梅、贾伟等第三代儿童画教师，更加注重儿童绘画天性和兴趣的培养，以及对儿童审美价值观的认同。近年来涌现的第四代青年美术教师群体，在“学生为本”“学习中心”的理念指导下，尊重传统， 勇于创新，是睢宁儿童画事业发展的希望。

　　为了让儿童画更加系统规范地走进课堂，睢宁县教育局把儿童画教学纳入了地方课程计划，每周不少于2课时，小学美术教师人人带儿童画兴趣小组，每天下午安排30 分钟活动时间，同时加强对美术教师的培养培训。

　　(一)“卷入式”培训，提升教师专业素养

　　要求并组织所有睢宁儿童画辅导教师参加美学理论、美术理论、绘画技能(国、油、版不限)、手工创作、计算机教学技术等培训，使之娴熟驾驭“形式美”的教学内容。每学年举行美术教师基本功、优质课、微课设计、教学案例等评选活动。

　　(二)“普惠性”写生，激发教师创作热情

　　儿童画的生命在美丽、自然和火热的生活中。教育局每年组织美术教师全员参与普惠性写生活动。近5年来，共有800余人次赴安徽查济、山东沂蒙山，以及兴化、骆马湖、连云港等地进行写生，极大地激发了美术教师的创作热情。

　　(三)“互动式”学习，拓宽教师专业视野

　　运用“请进来，走出去”的方式搭建交流学习的平台。定期聘请有经验、有名望的美术教师来睢宁讲座、上课;选送骨干教师到专业院校进修;选派优秀教师到外地送教，让睢宁儿童画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四)“网络式”教研，搭建教师提升平台

　　开展儿童画教学的理论研究，通过科研课题、学科融汇、学术交流等提升理论水平。全县已建立县、镇、村三级美术教研网络，申报并完成国家级课题1项、省级课题2项、市级课题5项、县级课题15项。

　　目前，全县230余名的专业美术教师中70%取得了本科学历，4人获得教育硕士学位，有省特级教师2人，市级教学名师、学科带头人13名。一支专业、敬业的教师队伍正成为睢宁儿童画生生不息的力量源泉。

　　60年的儿童画教育实践，成果丰硕。多年来，“ 全国小学美术教学美育研讨会”“江苏省美术教学研究会”“中国少年儿童造型艺术学会会员代表大会”“第七届全国美术教育教学研讨会”先后在睢宁召开，业内外人士对睢宁儿童画美育实践有了更直接的感性认识和深入的理性思考。专家们特别指出，在我国城镇化进程中，睢宁儿童画的教育实践对广大中小城镇和乡村地区的美育，对未来国民素质的提高有很好的启发、示范作用，对促进城乡教育均衡，关注乡村儿童成长也有重要意义和价值。

　　时至今日，“睢宁儿童画”已经从一般意义上的儿童绘画蜕变成为一个专属的美术教育概念，成为一个依托传统美术教育，又包含了现代教育观念的专有名词。扎根生活，塑造心灵，以美育人，睢宁儿童画将在未来振兴乡村教育的大路上迈出更坚实的步伐。

　　(作者：王恂，江苏省徐州市睢宁县教师发展中心美术教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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